“呀呼呼呼呼呼!”鷞根本完全忘了“手下留情”四个字的意义,在高空忘我的飞来飞去,翅膀拍动引起的气旋直达地面后,连带卷起了一道又一道致命的龙卷风。
龙卷风里夹杂了大量破碎的建物和土石,在风速的催动下,那些建物残骸变成了连钢板都能钉穿的可怕凶器,睿颖只能在其中穿梭寻找空隙,根本连举手开枪的空档都没有。
“呼啦啦啦,唔哒啦啦……”飞着飞着,鷞甚至唱起歌来。
那轻松的神态,让睿颖看了非常的不爽。
还记得当年酒吞是这样说的:“不管是什么事物,一定都会有他的破绽在……除了我以外啦。”
睿颖定下心,专注的寻找鷞的弱点。
强风,身处高空的绝对优势,幼稚的性格,还有什么……一定还有什么……
“有了!”在拍掉一片往自己太阳穴猛袭的红瓦片后,睿颖终于找到了鷞的破绽。
他双手双足牢牢的踏在地面上,摆出短跑选手起跑的姿势,身体犹如一支强弓,肌肉绷紧、再绷紧,直到发出逼至极限的肌肉摩擦声。
一声巨响,青石地板碎裂,睿颖用肉眼难以捕捉的超高速冲出,震开飞散的建物残骸,一瞬间到了高空翱翔的鷞的正下方。
“果然没错!”有别于身旁狂风猎猎作响,睿颖现在踏到的土地上完全没有半点风。
这里是暴风的正中心,平静的台风眼,也是鷞唯一的破绽。
而鷞还毫无知觉,仍愉快的唱着她乱改的歌。
“不会骑扫把的胖酒吞,用甲骨文念咒语啦啦呜!”
“她养的小孩笑起来像哭,啦啦啦呜!”鷞唱了唱,歪着头想了想,“这首歌改自周杰伦的威廉古堡,那要叫什么才好呢?酒吞大笨蛋?酒吞男人婆?唔……算了,好难喔,继续唱我的歌好了。”
“啦啦啦啦呜!啦啦啦啦呜!”鷞清清嗓,继续引吭高歌。
“咳咳,这个……鷞小姐,现在你满意了吗?”睿颖的声音在背上响起,鷞吓了一大跳,连忙转头。
“咦?你什么时候上来的?”鷞不可置信地看着满身血污的睿颖。
“大概在你唱到『不会骑扫把的胖酒吞』的时候。”睿颖回想。
“可是你怎么上来的,你又没有翅膀!”
“嗯……酒吞除了体术外,还敎了我一点勉强自己的方法。”睿颖拍拍失去知觉的双脚。
“喔?”鷞看了看睿颖发抖脱力的双脚,又看了看地面上被睿颖踏出的巨大凹洞,似乎明白了什么,“这样啊……有趣……真是有趣!”睿颖松了一口气,看来这场天外飞来一笔的劫难总算是结束了,“那我们——”
“那我们马上就来第二回合吧!”鷞欢乐的接口。睿颖差点想直接昏过去算了。
“叮铃……”一声低沉厚重的风铃声响起,整个房间的景象模糊了起来。
色彩流动,空间横移,当周遭的画面停下来后,整个房间已恢复了原状。
白门楼顶,睿颖跳下了鷞的背。那声铃响,是村老板的提醒声。
“村老板,有什么吩咐?”睿颖对着天空说道。
村老板的声音懒洋洋的说道:“我有一些事要你处理,下来一楼。”
村老板打了个呵欠:“顺便把那个偷懒的一起抓下来,我叫他没响应,八成睡死了。”
“是。”
“哎呀,看来我们要等到下次才能玩了。”鷞失望的说:“真是太可惜了,玩得正开心呢。”
“我也觉得很可惜。”睿颖附和,完全言不由衷,转头就走。
“那我先告退了。”
“等一下。”鷞将羽翼垂下,身体渐渐缩小,化为人形。
睿颖转头,疑惑的看向鷞。
“老实跟你说,我今天其实是特地来找你的。”鷞笑嘻嘻的负手而立。
“找我?”
“是啊。”鷞歪着头装年轻。
撇去令人不敢恭维的性格,鷞的相貌神情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。
不过这对睿颖没用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睿颖平淡的问,丝毫不被鷞的媚术影响。
“啧啧……定力真强。”鷞自言自语。
“……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,我得先告辞了。”睿颖皱眉。
“你要去找你的搭档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我要说的事,跟你那个搭档有关。”鷞往后一倒,身子轻飘飘的被风托住,像是坐在一张舒服的躺椅上。
“他怎么了吗?”
“他啊……啧啧,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呢。你难道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?”睿颖默然不语,面无表情的令鷞看不穿他的想法。
“虽然酒吞叫我不要多管闲事,不要跟你说太多,不过呢,我跟你那个虚伪的搭档有一点点私人恩怨……”鷞用双手托住小小的腮帮子,眼里闪烁狡狯的光芒。
“我可以把他抓过来让你亲手教训他。”睿颖回道。
“哈哈,那就不必了,我可打不赢他呢。”鷞依然带着微笑。虽然睿颖常常觉得,纯一平常好像都在隐藏实力,他过去的经历也是一团迷雾,但若要说他有能让鷞这种大妖怪自承不如的实力,却又太令人难以置信。鷞轻轻用手指敲着鼓鼓的粉嫩脸颊,“总而言之呢,那个家伙啊,他和我们不一样,非关谁强谁弱,而是在本质上,我们是没办法和他共存的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嗯……就是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的意思。你应该也感觉得出来吧?那家伙身上的气息很危险。”鷞歪着头,不做直接解释,“这可是姐姐我的好心劝告喔。”
“嗯,谢谢你。”睿颖点点头,转身就走。
“看来你是没有要接受我的劝告的意思?”身后,鷞挑眉。
“嗯。”睿颖点点头,唱了一小段歌谣,一扇绘着火红骏马的木制拉门凭空出现。鷞不解的问:“我不懂,难道你看不出来他瞒了你非常多事吗?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——”睿颖拉开了门,踏出房间。
“因为我们是朋友。”说完,门重新阖上,消失无踪。
坐在空气躺椅上,神情复杂的鷞双手交叉,天真无邪的神情已从她的脸上褪去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历尽沧桑的人才会有的成熟。
她垂下头,让头发遮住越见阴沉的脸色,陷入了长考。
……………..
位于一楼接待处的村老板,此刻正在招呼几个刚进门的客人。
客人有三个,一男两女,都站在柜台边。
男的脸型圆润、面貌清秀,若不仔细看,很可能会将他误认为女性。
其中一名女孩身材高挑纤细,五官立体、面貌姣好,和村老板成熟慵懒的气质不同,她举手投足间充满年轻女孩独有的魅力;
另一名女孩则相当娇小,留着遮头盖脸的笨重发型,戴着一副又丑又厚的大眼镜,她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目光的,大概就是她头顶上长出的那对呈“X”型交叉的宝蓝色美丽犄角。
视线往四周移动,一楼的装潢并不像其他房间那么具有特色,不过是个约四坪大的房间,除了柜台和墙上挂的一些字画外,就没什么多余的摆设。
唯一比较特别的,是天花板上挂满各式各样的风铃,有大有小,各种颜色都有,音色也各不相同。
由于村老板的“身体构造”与一般人不一样,她看不见、听不到,只能感受对方的“意念”,所以无法使用只传递声音的通讯器材。
而这些风铃,就是她特地做出来的,除了声音外,还能传达说话者的想法。